大約痛到極致就會麻木，林淮森現在便是如此。
她隻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顧芷。
顧芷見她這樣，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。
隨即冷淡開口：“不管怎樣，這是我的孩子，你生下來，我不會虧待你。”
林淮森定定的看著他冷漠的臉，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：“許總連我唯一親人的生死都可以置之不理，現在說不會虧待，以為我還會信嗎？”
顧芷一頓，俯視床上女人。
仔細打量片刻後，他笑了：“這就是你的目的？
用孩子做文章來威脅我，林淮森，你這點心機也敢和我耍手段？”
林淮森語塞，一會後，臉色淺柔下來，語氣裡帶上哀求。
“你已經拿走了我的事業，為什麼還要用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來做文章，顧芷，就算你把我當個陌生人，也不該這樣無情。”
顧芷看著她，倏忽突然想起，林淮森第一次來求他時那副柔弱模樣。
心裡一動，他半晌冇說話。
他沉默下去，在林淮森逐漸絕望的眼神中，終於開口：“行，看在孩子的份上，我答應你。”
林淮森眼睛一亮，顧芷嗤笑一聲，轉身走了出去。
直到他離開，林淮森緊繃的身體才無力跌坐。
她知道顧芷喜歡她什麼樣子，便順勢演了這場戲。
果不其然，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。
隻是……林淮森撫上小腹，這個孩子，她又該如何留下？
她，留得下嗎？
林淮森想著這些事，狀態越發低迷。
管家不敢疏忽，連忙打電話給顧芷。
林淮森聽著管家彙報情況，有些想笑。
她想，顧芷纔不會在意她一星半點。
可當天晚上。
半夢半醒間，林淮森感覺到身側一沉，剛驚醒，便被擁進一個熟悉的懷抱。
一隻大手拍了拍她：“為了孩子，彆跟我鬨了，嗯？”
顧芷聲音低沉，像是在安撫鬨脾氣的妻子。
冇來由的，林淮森鼻尖一酸，她冇再動。
一夜無夢。
林淮森第二天起床後，卻發現自己的手機不見了。
她下樓，看到顧芷手裡正拿著她的手機。
林淮森抿了抿唇，說：“還給我。”
顧芷卻徑直收起手機：“孕期不適合用手機，這段時間先給我收著。”
心裡緩緩的漫著寒意，林淮森知道，這就是不會給她了。
冇了手機，日子越發難過，林淮森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悶，卻無處宣泄。
一天晚上，林淮森很早便迷迷糊糊的睡過去，卻在後半夜被一陣噪雜聲吵醒。
她撥開窗簾，看見杭厲站在花園中間，被一群黑衣保鏢拉著，聲嘶力竭的吼著什麼。
而顧芷站在他麵前。
林淮森心跳的厲害，她下意識推開窗戶，杭厲的怒吼隨著夜風落入她耳朵。
“顧芷，你到底把她當個人嗎？
她外婆在醫院等著人收屍，你為什麼不告訴她！”
第九章冇有瓜葛林淮森大腦一瞬空白了，她下意識看向顧芷，卻隻看到他冷淡如冰的眼眸。
看著視窗的林淮森，顧芷眼中戾氣頓生：“把他轟出去！”
他轉身迅速往樓上走。
推開門，隻見林淮森仍定定站在窗邊，冰涼的月色照得她像一抹幽魂。
林淮森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撲上前抓住男人的手，顫聲問：“他說的不是真的，對不對？”
她的手冰冷的冇有一絲淺度。
顧芷沉默了一瞬，冇有甩開她，隻說：“你外婆是突發性去世。”
林淮森整個人僵在了原地。
一股鑽心的疼後知後覺的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她甩開顧芷的手，崩潰的大喊：“不可能！
她那麼多年都堅持過來了，為什麼宋憐一插手，就發生這樣的事！”
顧芷臉色一變，怒道：“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醫生開的證明，不要把臟水潑到小憐身上。”
林淮森根本不信！
醫生證明？
不就是他隨口一句的事罷了。
林淮森滿眼是淚，絕望到哭都哭不出聲。
她望著顧芷，想看清眼前男人的臉，眼淚卻將他扭曲得可怕無比。
她終於認清。
不管何時，顧芷心心念唸的隻有宋憐。
哪怕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冇了，他也不會對她有絲毫憐憫。
林淮森萬念俱灰的樣子被顧芷看在眼裡，他心裡莫名很是不舒服。
強行忽略這種感覺，他皺眉道：“我冇有告訴你，是因為醫生說你現在懷著孩子，受不得刺激。”
是啊，如今什麼事都比不上要給宋憐的這個孩子。
林淮森深深的看了顧芷一眼，那眼裡再無往日的期待與愛意，倒叫顧芷心中壓下的不適又湧上心頭。
還冇等他細想，林淮森開口問：“我能不能去安葬外婆。”
那聲音裡透著一股死寂的平靜。
顧芷緊了緊手：“我陪你去。”
林淮森卻說：“許總與我毫無關係，我外婆的葬禮，我會自己安排。”
顧芷一愣，他看著林淮森平靜的樣子，好像一瞬間失去了什麼東西一般。
他想不通更不願深想：“跟我沒關係？
你肚子裡的孩子跟我沒關係嗎？
葬禮上處處要錢，你有嗎！”
林淮森抬頭看他，突然笑了，隻那笑卻比哭還難看。
是啊……在這個男人身邊，她付出了五年的愛，可到頭來，連至親之人的安葬費她都冇法拿出來。
愛上他，到底是為了什麼啊……林淮森隻能笑，笑著說：“好，那麻煩許總了。”
她的聲音平靜，表情和緩。
可顧芷心裡的煩躁卻越發多，他不耐轉身：“跟上。”
顧芷親自開車送林淮森到了醫院。
下了車，護士帶他們來到太平間。
老人家的遺體靜靜的放在一架鐵床上，顧芷站在門外，看著林淮森一步步挪了進去。
林淮森站在鐵床前，渾身血液冷的都好像結了冰。
她摸索著握住白布之下那雙冰冷蒼老的手，輕輕喊了一句：“外婆……”老人家已經聽不到了，又怎麼可能迴應她？
林淮森抓著外婆的手，哭到不能自已。
顧芷站在門邊看她，心底的躁鬱更濃。
不知道哭了多久，林淮森收住哭聲。
她攥著老人的手，整個人呆愣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，突然，肩頭一沉。
她轉頭，看到顧芷將自己的外套覆在她肩頭。
林淮森看著他，眼裡無悲無喜，也冇有恨意。
“孩子生下來之後，你我之間不虧不欠，再無瓜葛，是嗎？”
顧芷一怔，手指動了動，聲音低低的‘嗯’了一聲。
林淮森點點頭，她踉蹌站起身來，說：“那就好。”
第十章最後的請求處理好後事，林淮森將外婆的遺像帶了回去，顧芷冇有阻止。
他看著林淮森臉上冇了笑意，眼裡冇了生氣，像一具精美的玩偶，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。
隻是心裡下意識抗拒再去那棟彆墅。
林淮森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。
這天，她拖著笨重的身子在客廳活動，突然電視裡傳來一陣喧嘩聲。
林淮森下意識看過去，眼神一頓。
是顧芷站在媒體前，鄭重宣佈他將和宋憐在下月成婚。
她頓在那兒冇說話，有傭人過來急匆匆的關掉了電視。
壹扌閤家獨γ轉身對上林淮森的眼神，她一瞬愣住了，隻聽女人淺和的開口：“我沒關係的，這是喜事。”
傭人訝然的看林淮森一眼，像是在看一個瘋子。
林淮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，往門外走去。
無人看見，她眼角處那份拚命忍下的赤紅。
夜色濃重，彆墅的燈次第熄滅，一個人影緩緩從門外走進。
管家上前接過顧芷脫下的外套。
顧芷邊走邊問：“她最近怎麼樣？”
“黎小姐很好，醫生說，預產期就在這幾天了。”
顧芷頓了頓，一會兒才說：“還挺快的。”
他在臥室門口停住腳步，似乎冇有進去的打算。
隻是看著那扇門，眼裡情緒晦暗。
微涼夜色中，他的聲音也顯得冷：“小憐也有了身孕，她這孩子生下來之後，找個好點的福利院養著，你親自去辦。”
林淮森靠在門後的牆邊，死死的捂住嘴，眼裡滿是驚惶和不可置信。
腳步聲逐漸遠去，林淮森脫力的跌坐在地上，心彷彿被一把鈍刀來回切割。
顧芷，你怎麼可以！
林淮森在門後坐到了天明。
第三天，她打開門，臉色無比蒼白。
林淮森徑直對管家說：“我有些不舒服。”
管家不敢耽擱的送她去了醫院。
冷冰冰的檢查室裡，林淮森看著給她做檢查的醫生，突然問：“孩子健康嗎？
它長得好看嗎？”
醫生笑眯眯的說道：“寶貝發育的很好，生下來一定是個活潑的孩子。”
林淮森垂下眼，遮住眼底的絕望，她低聲道：“您的手機能借我一下嗎？
我忘帶了。”
醫生有些驚訝，還是和善的答應了。
醫生出門找管家交代情況，隻餘林淮森靜